2012/11/06

追羊最好留給牧羊人

鏡頭裡, Michael Nyman 的右手不斷用力重擊琴鍵,手形未改,方位不變,在節奏雄渾的賦格樂聲中,他不像在彈琴,像是專注搗藥作法的秘教巫師,一個聚氣兜攏四散羊群的牧羊人。鼓翼飛撲而來的音樂像是他撞擊這個世界的強悍手勢,像踮起腳尖跳著芭蕾,轉身,生命壘壘豎立在這個不斷變奏回返的單點上,在身體的不可能伸展與回旋中摶聚暴風的偉大力量。

在不斷凌空壯大的低限節奏中,黑管、提琴與鋼琴如斑爛的黃蜂群湧升如雲,覆蓋整個舞台。

我想起東京老壽司司傅說的一句話:職人就是一輩子只專心做好一件事的人。

職人的生命維繫在其低限主義之中。一生只與一種材質建立內在的關係,殺手與武器(特定的武器:刀、槍、棍、毒藥...),木匠與木頭,漁夫與魚,哲學家與智慧;這種專注的友誼,死生所繫的一命。

在樂聲所激起的巨大暴風中,Nyman 坐在窄小無風的暴風眼裡,咚咚咚地敲擊鋼琴的白色琴鍵,手指起落重擊,如永恆回歸之神秘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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