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體的男人 2

「那邊還好嗎？」男人問。

「不怎麼樣。」我說。

在海風吹拂下我們各自嘬吸著菸，沒有人再開口說話。頭上的雲像一大團一大團撕碎的棉花，襯著藍鬱純淨的天空很慢很慢地往遠方飄去。我捏熄手裡的菸，舌根上有一股海水的鹹味。「後面有路嗎？」我問。

「我不建議你現在過去」裸體男人側過頭像是不想讓我看見他的表情，「必需翻過這顆大石頭走進去的那天很快會來到的。」

我抬頭看著男人身後的巨岩，那是一顆粗糙黝黑的火山岩，岩石表面上像是有人曾很仔細地拿小金屬槌密密地鑿出好幾萬個小孔，從這個角度看著岩石，會有著「其實這只是它露出來的很小部份」這樣的怪異感覺。我想像自己站在一顆像地球大小的完整岩石上，身邊海灘上的細砂、街上奔馳的人車、稍遠街上的一棟棟房屋其實都只是這顆超級巨石上的粉屑，吹口氣便會把一切都飛噴到茫茫宇宙之中。

「我走了。」我說。

「謝謝你的菸。」男人側過頭從另一面很小聲地說。

我小心地繞過卵石走回原來的碎石堆，從石堆上緩緩走回海灘留下那個裸體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