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 2

霎時間我亦被昌仔的古怪神情嚇壞了，每次幹架時他總是最先衝出掀翻對方，我從沒看過他害怕的樣子。我伸手推推他的腳踝，他終於又爬了幾階站上屋頂。

昌仔手足無措地站在鐵梯旁，底下的抱怨已經變成亂轟轟的鬼叫起哄，現在輪到我的頭露出天台了，我發現昌仔的腳微微地抖著，然後隨著視線升高，我看見了二個大人。

二個裸體的大人，他們像是排隊正要上車般朝同一方向貼肉站著，是二個身材已有點發福變形的中年男人，他們也正以一種怪異的表情注視著昌仔與我。

排在後面的那個男人留著小鬍子，他已撈起一件西裝褲打算穿上，但不知為何時間似乎暫停了，二個裸體的中年男人、昌仔、我全都像是停格般靜正不動。彷彿決鬥的四人組般，互相都在等待對方任何一人先動手。我耳朵裡刷地抽空了所有聲音，小小的心臟像在一間空蕩蕩的房間裡噗通噗通地鼓動。

不知過了多久，田徑場上很細小的槍聲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世界突然動了起來，我發現雙腿抖得像狂風中的柳條。「幹，上面有二個瘋子，快跑！」我底下的那個傢伙大喊。

於是所有人一溜煙地奔出體育場，迎著夕陽，一直跑一直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