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6/30

男人


一個好爸爸半年來失業、輾轉流離於不同工作,沒戴安全帽騎機車載著讀國小的女兒到台中清泉崗機場,違規停車,警察過來干涉,質問何以不載安全帽。

其實,抑鬱的男人只想要女兒來看看大飛機的起降。

其實,年輕警察只是希望男人離開不要阻礙交通。

但複雜宇宙中某一細微迴路的終於崩斷亂竄讓男人瞬間暴怒,早上他才在女兒學校揍了老師,怒氣像掙脫枷鎖的惡龍,怒濤破堤。或許,只是不願在小女兒面前遭人羞辱,他粗聲與警察爭執、動手腳。年輕的警察拔槍卻失手掉落,接下來畫面彷彿跳接到八十年代的香港警匪片:

男人快手撈起擦得烏金發亮的手槍,舉槍朝空中擊發。然後,像是當年的周潤發或劉德華,穿著大衣的男人在畫面中帥氣且毫無所懼地與前來支援的警網槍戰,雙方互開26槍。在馬路上,從沿海吹來的風徐徐拂起男人的衣擺,男人赤腳挺立路中,對呼嘯而來的子彈毫不避讓閃躲,像一幅永不妥協的畫像,當代社會自殺者的完美典範。

最後,男人身中4槍,萎斃於路中。

這場悲劇的最後一幕或許不是吳宇森而是狄西嘉式的。攝影機在最後一幕環場繞旋,世界明亮而暈眩,小男生躲在圍觀的人群裡看著偷腳踏車被民眾圍捕制服的年輕爸爸,在他稚幼的雙眼裡清澈地預示著童年的結束。

而在現實中把二人載來機場的摩托車旁,男人的小女兒膽怯地瑟縮著,在她緊閉的雙眼裡有著一整個已經逆行顛倒的宇宙殘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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