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8/08

荒蕪孤寂的生命,荒蕪孤寂的表達

蔡明亮的電影質問一個形上學式的基本問題:荒蕪孤寂的生命是否可以不荒蕪孤寂的表達?答覆很堅定與明確:不,除了荒蕪孤寂,沒有其他形式表達荒蕪本身。於是,有鏡頭的遲滯、情節的淘空、對白的抹除…,在空無的水泥房間裡人物近乎永恆地吃喝拉撒,像一頭被囚禁孤寂的獸,甚至染上卡夫卡式的病蛻變為畏縮的蟲。在徹底荒蕪中,性欲像是證明肉體存在的唯一事件,影像中一切可能與不可能的根本核心,但這同時也是人與西瓜、父與子、母與色情錄影帶之間的性愛怪談 ,偷窺、亂倫、A片的機械複製與拍攝…既是日常生活卻也是其脫軌變態,人蟄居於此性欲核心,成為其荒蕪生命本身的曝現同時也是其逃逸(與逃逸不可能)的出口。然而,儘管存有荒蕪,且電影形式直接表達其內容,作為電影創作者,蔡明亮將這個謹守形式與內容一致的設定精準轉化為美學的問題,一方面風格化地表達存有的荒蕪,人總是被置入相互切離隔絕的框格中成為極限定與孤寂的影像生命,空間則因人的孤絕與稀少而益形擴張異化,竟爾斷裂成不連續的單子影像,與此影像的各自表達。於是有不相交的三道影像系列構成同住公寓的一家人(「小康的家」),有售票員與放映師在彷如龐大迷宮的電影院裡的永不交會。另一方面,如果每一部偉大電影都從根本上重置「電影是什麼?」的答覆,蔡明亮的電影無疑地以對人荒蕪處境的高度關懷給出了他的版本,在此,人荒蕪,但卻以其荒蕪的風格化影像斥退當前世界的綜藝化與贗品化 ,一切似乎都在說明,我們身處其中的聲光娛樂(當然,特別是主流電影)並不會豐盈我們荒蕪的生命,而且剛好相反,令生命無可挽回地被抽空、枯索與無意義的,正是這些不斷要立即滿足感官刺激的聲光影像,這些等同A片並乾枯存有意義的「賣座巨片」 。

8 則留言:

  1. 這個很有意思。蔡明亮使得電影擺脫了非比尋常的宿命。「無聊」變成凝視焦點的「何謂無聊」,諷刺地,無聊化其他電影的「非比尋常」。

    回覆刪除
  2. 接下來是影像系列了嗎?

    回覆刪除
  3. 我的問題比較是我對李康生很感冒!

    回覆刪除
  4. 不要談李康生,蔡明亮的電影如果我不看就是因為他!

    回覆刪除
  5. 我倒是覺得他把植物人演的很好,因為他是植物。

    回覆刪除
  6. 但也有趣的是只有當「賣座鉅片」的律法被其眼中的挑釁者喚醒後才會顯示出兩者的存亡運動,並且反之。那運動也總是在identity不斷開始變化的巢穴中,我與巢穴的我同時持續重複的變形,我想那也是另一種蔡明亮的「異形戰場」

    回覆刪除
  7. 李康生老了.......

    回覆刪除
  8. 什麼?才多久沒來,已經換成蔡明亮了?不是放暑假嗎?

    回覆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