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8/04

朝向未來的存有學

所謂問題,就是懂得「如何讓複數差異玩起來」 。對於傅柯,另類思考幾乎同義地指向一種經由擺脫自我所實現的基進哲學行動,其最終達到的並非主體性的消亡,反而成就了「自我關係的強度化作用」 。透過另類思考既擺脫自我卻又構成其強度化,這並非自相矛盾,也非文字遊戲,在此涉及傅柯最精微複雜的構思,其一方面引進域外(dehors)作為主體性的建構元素(域外思想),另一方面在與域外交會、周旋、推移、冒進、等待、僵持,或甚至在錯亂、毀滅、崩潰…的越界(transgression)時刻,自我關係的強度化作用因此展開。傅柯無疑地拒斥主體的先天理論 ,但他對主體性或自我技藝的構思並不意味主體的復活,由域外所銘刻的主體性概念亦不等同於簡單的否定主體或其思維,而是更基進地,主體性僅在連結到因另類思考而擺脫自我(或反之)的力量才成為可能,且正是在這股力量的永恒廻歸中,我擺脫自我成為他者,思想另類思考迫出域外。

在另類思考的律令下,主體性一方面意味著現前所思與另類思考的赤裸交接或相互攫取,另一方面,這似乎也寓意主體性由不斷切分成已知與未知、思想與非思的虛擬之線所標誌,並總已經指向未來。傅柯的主體性構思因此是一種朝向未來的存有學,儘管其吊詭地總是以過去(歷史)作為研究對象。在主體性這道虛擬之線上,「越界將界限帶往其存有的界限」 ,換言之,越界不指向單純的界限,而是界限的界限。正是在此,主體性成為一種以界限存有所標誌的強度化作用。傅柯在此極貼近法國哲學家西蒙棟(Gilbert Simondon)對個體化作用的原創性構思,他指出「生物存活於其自身之界限」且「如同問題性存有(être problématique)被呈顯」 。確切地說,正是在界限存有所銘刻的這道虛擬之線上,在未來與現前交會或切分的無定限中,域外拓樸地褶曲成充滿特異性的內在性,非思成為思想的核心,而擺脫自我終於成為主體性唯一被確認的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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